申请卫生部信息公开

 

 义联工作人员（义）：自从2011年8月份您往义联寄过求助信和材料之后，有没有再做过其他方面的努力？

 曹树森（曹）：有。我们在向卫生部申请信息公开，就是在我向你们传去的材料中有一个卫生部告知《政府信息不存在告知书》。我们的目的是啥呢？因为卫生部对鉴定专家进行过培训，我们认为在培训中他能指导鉴定专家《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在实际中怎么应用。我们想拿到这个，但是没有拿到。他不告诉你。说培训分为两个部分，政策层面的和技术层面的。政策层面的呢，在网上都能查到，查到的是文件。这个文件就有点错误，因为培训材料不可能成为卫生部文件，这是我们的理解。公开式的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的理解和具体执行的告知，就是专家传授的一个方法吧。那技术层面的他说由于涉及知识产权，也没告诉我们。

 我们为什么要求这个，因为在一起诉讼当中吧，曾经要求鉴定专家出庭。这个出庭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啥呢？鉴定专家是省厅培训的，你省厅说鉴定专家出具的鉴定书不符合要求，（我们）应该当着鉴定专家的面问明白，他哪一点不符合要求？他要是出庭了，说当时培训时就这么告诉我的，事实不清楚就这么出具意见，省厅在庭上就洗不清了。但是省厅没有让专家出庭。市法院出了一个证明书是啥呢，“为了保护鉴定专家的人身安全”，没叫鉴定专家出庭。也就是说法庭把那个（我们）申请鉴定专家出庭的通知送到了省厅，没送给鉴定专家。我们当时想法院要鉴定专家签收的证据，法院不提供。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鉴定人员有出庭的义务，而且不出庭还是违法的。但是这个违法由鉴定专家的管理者来处罚，而省厅又是鉴定人员的管理者，他们就不处罚。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申请鉴定人员的培训资料，培训资料拿到手了，我们的重点就是在《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第29条：“在事实清楚的基础上，进行综合分析，做出鉴定结论”，那事实不清楚怎么处理呢？这一条没有规定。我们就认为，培训专家时就应该告诉他们，事实清楚怎么分析、鉴定，事实不清楚该怎么处理。如果你在培训中没有告诉专家该如何处理，专家该给我出具什么说法呢？你要是告诉了培训专家，我们也可以拿着这个告知找鉴定专家给我改过来，这也很正常。所以你卫生部不给我出这个东西，省厅也不让鉴定专家出庭，原因就在这里。这个东西对他们十分不利！我还想，你们在北京，比我们更方便，如果有这个条件能拿到这个，当然是最好了（笑），当然，这个是我的一个小小想法。

 义：如果以后说要来解决你们的问题，安排你们重新诊断，会去吗？

 曹：不去。怀疑职业病医院有问题，因为当时砷吸收诊断结果拖了两年才给我们，我们用了两年时间才要过来，可以想象他对法律的执行性、良心和效果。

 

 

 义：其实这里面需要有一个很强的监督。

 曹：对。这个很难。为什么政府把安全管理部门规定进来呢？这就有个特殊的方法，我们对职业病管理办法研究也很到位吧。可以说，过去职业病危害项目立项目是卫生部门批准，项目评估也是卫生部门评估，验收时也是卫生部门验收，凭啥监督也是卫生部门监督呢？劳动者是否患有职业病还是卫生部门诊断。如果卫生部门诊断出有职业病，这之前卫生部门所作的一切都证明是违法的，那你说怎么诊断？另外有些项目是政府部门办事招商引资的，等着项目赶紧做完了出事了，咋整？这诊断出职业病，前面全犯错误犯罪了，这怎么诊断啊？只好不诊断。

 

 两个砷吸收工友突然发病死亡

 

 义：破产时有214人查出砷吸收的，现在你们都还有联系吗？大家的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人恶化？

 曹：现在都没什么联系了。他这个病吧，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啥，他属于高积累，然后爆发，潜伏期有十五到二十年。那14个定为砷中毒的外面也看不出来啥。我之前说那个叫高士富的，在2000年和2002年检查的时候就说对他肝脏有纤维性改变，就是肝硬化前期。砷中毒有这一项，就是肝脏受损害。但是他的纤维化改变没给定，只是说有这个症状。完了他是在04年1月十几号发病，肝病，住院了。在这之前一直还上班呢，打工，还得养家糊口。他这一检查就住院了。因为咱这经济条件不好，没有医保，到医院检查以后就是打点针、吃点药，没钱治，等到情况缓解了就回家了。前后一共住过三次院。我们四月底时听说他住院，在沈阳市第五医院，就去医院看他，瘦得已经没人形了。我们这儿一般肝病都不去看，怕传染，因为我们知道他这个肝病的原因，也不在乎啥事，就去看他。在医院里，他说要回家，没钱治。完了回家，过完五一又发病住院，最后一次住院是五月二十几号，上医院就再没回来。前前后后也就四个多月。

 义：他是多大年纪啊？

 曹：跟我们差不多，要是活着现在就五十多岁，当时死的时候就四十多岁。还有一个王洪宾的，也是这个岁数，我们年龄都差不多少。

 义：他们当时都是诊断为“砷吸收”是吗？

 曹：对啊。有14个定为“砷中毒”的，你要是看他吧，也看不出啥。这个东西吧，有的人症状表现明显，有的不明显。要是2000年那会儿做全面检查的话，临床刺激表现会更明显。身上起疙瘩啦，刺挠啊，这个当时没给我们检查，我们也说不好。这个不做检查吧，是违反规定的。他只给我们做三项检查，正经检查得十多项呢。卫生部97年有个六号文件，关于地方性健康检查的规定，有规定，不是说没有规定。没有诊断标准，但有检查标准。当时要是按照检查标准逐项检查了，把那结果记录下来，对照今天的诊断标准，我们就可以定为中毒了。由于没做那些检查，现在就是有标准了，也无法对照，这对我们是最大的遗憾。

 

 即使将来得到解决了 都晚了

 

 义：是，这么多年你们很辛苦！我想知道，这些年间你的家人，你的妻子和儿子，他们过的生活。你觉得你的维权对他们的生活有没有带来一些改变？

 曹：这个影响挺大的，家庭吧，过生活一直很拘谨（拮据）。儿子，因为这个问题，大学啊，（哽咽）他放弃考大学了，因为，他认为我没有经济能力供他上大学。他放弃了。这个问题，我们觉得，即使将来得到解决了,都晚了（哭泣）......不好意思啊，这个就这么难。像我们还有四个人，有一个人家里离婚了，自己领着孩子过，很艰难的。

 义：你说张万贵吗？

 曹：对。

 

 不想接受这种结果 想通过努力改变这种状况

 

 义：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困难，是什么让你们一直坚持维权的？

 曹：因为经过这十多年，我有一个爱好，就是爱上图书馆看书。这么多年我通过看书对国家法律也很了解，觉得对咱这伤痕太严重了，无法逆转。不过不维权，不解决这个难题呢，就会人财两空。你要想看病，家就没了，你看完病，人也没了。（坚持下来）对我的子女呢也是个交代，如果我的问题要能解决了，你要是职业病，住院了还有补助，你不是职业病，你发病了，是由于职业原因，本来可以治好的都治不好。为啥呢？你伤心失望了，没有活的信心。医生有句话：“不是我救不活你，就怕你不想活。”有人给你掏钱，你住院跟疗养似的，跟你自己掏钱看病，那感觉绝对不一样，这种感觉读你生存的希望和信心有很大影响。

 通过这么长时间对法律的了解，我们感觉《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第29条，对事实清楚的给予鉴定，对事实不清楚的，没有规定。这是法律的缺陷。我就想问这个，事实不清楚的，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职业病一次诊断，两次鉴定，你要给劳动者一个说法，不能因为用人单位的不作为就不给劳动者说法。

 我们想通过努力，改变这种状况。今天这个《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已经有这一条了，承担不利后果，这个也使我们看到一点希望，这也是我们十多年来坚持的结果吧。（哽咽）

 义：你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在这方面也算得上是一个专家了，如果你的案情得到解决的话，你以后愿意去帮助像你这样维权的人吗？

 曹：肯定会！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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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谢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