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职业球员合约遇到《劳动合同法》
2007年12月,陈涛私自试训河南建业,得到消息的金德俱乐部马上表示如果陈涛想要转会,就标价1300万。而陈涛态度也很坚决,如果不能转会那么宁愿退役。虽然俱乐部立即采取措施致使陈涛最终不得不打消了离开金德的念头,但这又一次凸现了由来已久的职业球员转会、职业球员的劳动权利问题。
俱乐部为培养球员付出的代价是否能作为其控制球员、索取高额转会费的足够对价?球员在履约过程中付出的劳力成本能否被重视,从而增加其劳资谈判权的权重以争取更多权利?新《劳动合同法》中关于劳动者解约权的规定,究竟是职业球员维权的橄榄枝还是那缥缈的彩虹,看起来很美却只是在远方?而远方究竟有多远?
一、职业球员合约适用劳动法的问题
1.球员合约是否应当适用劳动法
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职业球员合约是否与普通劳动者一样适用劳动法律制度,这都是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
那么球员与俱乐部之间的关系是否属于劳动关系呢?在《劳动合同法》颁布之前,《劳动法》第2条和1995年《劳动部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对适用范围的规定将劳动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公务员和参照公务员管理的人员,按照公务员进行管理;另一部分按照劳动法进行管理。《劳动法》排除了公务员和比照实行公务员制度的事业组织和社会团体的工作人员,以及不在企业或者个体经济组织上班的农村劳动者、现役军人和私人雇工等。而
2.球员合约适用劳动法出现的问题
在实践中,职业球员合约的行业特点决定了球员不可能完全享有《劳动合同法》赋予的权利。例如,《劳动合同法》第四章第三十七条规定:“劳动者提前三十日以书面形式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赋予了劳动者自由解约的权利和自由择业的权利。如果球员可以据此项规定任意解约并且自由选择俱乐部,这将使职业体育中的转会制度分崩离析,以往的转会费、摘牌制也会失去立足之本。基于对球员的培养代价而形成的俱乐部权利本位的行业规则架空了劳动法上的自由解约自由择业的权利。
由此看来,如果说职业体育球员的劳资关系是身体,劳动法只是一件粗布马褂,只有大框上的挡雨保温而没有什么版型、线条可言。而且在某些情况下,这些粗简设计会影响到动作舒展和身体生长,导致奔跑习武时不得不挽起袖子,搭起襟角。然而,合体舒适的运动装从选材设计到剪裁制作是要融合大量经验,经历无限尝试、突破与改进的。
二、球员合约的根本问题
1. 球员与俱乐部间关系的根本问题
职业球员与俱乐部间关系的关键在于劳资谈判权。劳动法只规定了劳动关系的基本原则,在细节上仍需要通过劳资权利的协调来调整。而关于劳资谈判权的发展在美国NBA职业篮球联赛的历史上有着特别明显的表现。
所谓的劳资谈判权是指球员工会代表全体球员与联盟总裁代表全体球队老板就利润分成、球员转会、薪金限制等事情进行洽谈和协商。球员工会的劳资谈判权并非生而享有的,而是经过球员与老板的多次斗争后于 1964 年才获得的。该项权利保障了球员有权与老板进行平等对话,它反映出球员的竞技能力作为人力资本得到资方的承认。之所以说劳资谈判权是根本,是因为在球员工会获取劳资谈判权前(1964 年前),NBA 球员领取工资的多少完全由球队决定。在球员工会获取劳资谈判权前,NBA球员没有转会权利,即便球员的服役合同到期也是一样。球员与球队签订的合同,就像“卖身契”,老板可以把球员当作私有财产一样处理,球员对自己竞技能力的使用方式、时间及费用等事宜没有丝毫的决定权。
2. NBA 劳资谈判权的演变阶段
在美国NBA职业篮球联赛的发展历史上,球员工会获得劳资谈判权已有四十多年了。权利的演变大至可分为酝酿、萌芽、成熟三个阶段。
酝酿阶段(1954 年-1957 年)。在球员工会成立前,NBA 球员作为分散的利益个体受到损害后,只能以个人的名义与球队协商,而球队可以依据资金优势对球员进行全方位的控制。“以卵击石”的对抗,并不能保障球员的个体利益。于是1954年波士顿·凯尔特人的库西组织 NBA 的球员成立了 NBA 球员工会。面对球员工会形成了力量,球队千方百计地阻挠工会集体活动,拒绝承认球员工会的合法地位。那时,NBA 联盟没有养老金计划、生活津贴、最少工资及健康福利,球员的平均工资为$8,00075。
萌芽阶段(1958 年-1964 年)。在美国工人运动蓬勃发展的社会背景下,NBA 球员工会继续为球员权利而斗争。资方终于在1958 年授予工会以劳资讨论权,但还不是劳资谈判权,而且 NBA 球员仍然没有养老金计划、最少工资及健康福利,球员的平均工资为$12,000。1964 年的全明星赛首次通过电视全美直播,NBA 球员联合起来拒绝参赛,迫使资方承认球员工会的合法地位,并且认可其为劳资协议谈判的唯一代表。劳资谈判权的获得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它意味着劳方与资方平等地位的确立。
成熟阶段(1965 年至今)。自从球员工会获得劳资谈判权,它就代表球员与资方就收益分配、权力分割等问题展开了全方位的斗争。球员工会劳资谈判权发展成熟的标志是由于劳资双方谈判未果而爆发的三次劳资大战。第一次是在
劳资谈判权的每一次变化剪裁着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的运行制度,让这套制服更加合体。作为球员与球队权利博弈的产物,制度与联赛相互佐使,稳定地保持着职业体育的活力与生命力。
三、职业球员合约的规制路在何方
如前文所述,球员与俱乐部之间的劳动关系具有深刻的行业特色。作为一个被鼓励发展的特殊行业,需要特殊的权利均衡、制约监督的制度来保驾护航。职业体育涉及的利益群体多样、关系复杂、情况特殊,决定了制度的完善应当在权利博弈、斗争、协调、平衡的过程中广泛地吸纳经验、扎根本土、量体裁衣。国际足联、美国NBA职业篮球协会制定了专门的法律认可的行业规则和仲裁制度。智利也颁布了特殊的《智利球员劳动法》,做出诸如“俱乐部必须在30天内付清薪水”、“球员有权从转会费中提取10%”等具体规定,成功填补了原有法律相关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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