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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隐形人”现身记——记“老无所养”的环卫工杨素兰

作者:刘伟 来源:本站原创 201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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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城市里,生活着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有着统一的着装和相似的背影,经常在不经意间闪过我们的眼帘但我们总是行色匆匆或者心有旁骛,所以常对他们视而不见或者见之即忘,更不可能去关心他们的劳动权利保护情况。虽如此,城市的角角落落却都保留着他们辛勤的痕迹,比如整洁的街道、干净的公厕、每天被按时清空的垃圾桶……有他们时不觉显眼,没他们时城市瞬间变样,他们就成了活跃在我们眼皮底下的“隐形人”。他们就是现代城市“清道夫”——环卫工人!

                                                      ——题记

 

谁来养活我?

2013年11月17日,是负责打扫公共厕所的环卫工人杨素兰的50周岁生日,也是达到法定退休年龄的日子。就在这天,她的单位北京市某区环境卫生服务中心和她签订了《终止劳动关系确认书》,确认杨素兰达到退休年龄,双方正式终止劳动关系。

对杨素兰而言,这是她盼望已久的日子。在北京做环卫工人整整15年了,每天早晨5点到午夜12点都要负责公共厕所的打扫工作,工作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退休后领着退休金,每天遛个弯、抱孙子到处逛逛,多美事啊”,这是杨素兰对退休后生活的美好憧憬和幻想。

但生活和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一个炸雷打碎了她的美好向往:经向当地人社局咨询,职工必须累计缴纳养老保险满十五年才可以享受退休待遇,杨素兰虽然1999年即入职,工龄已经达到15年,但单位在入职之初并未给她缴纳社会保险,直到2006年才开始给她缴纳。截止到退休之日,杨素兰累计缴纳社保年限为7年,根据法律规定不能享受退休待遇。

这个消息对杨素兰来说确实是个晴天霹雳。杨素兰是安徽六安的普通农民,因为常年在北京打工,所以在老家没有参加“新农保”。但现在竟得知单位没有依法给自己缴纳社保,退休后无法享受退休待遇!今后的养老问题怎么办?都说养儿防老,但两个儿子也都是背井离乡打工在外的普通农民,自顾犹且不暇,又怎能养活自己这个老太太!靠儿子?没有经济能力;靠国家?没有缴满社保。

“谁来养活我?”

 

城下之盟

面临类似困境的,杨素兰并非个例,她的很多同事也有着同样的遭遇。在悲愤之余,杨素兰和其他同事一样,决定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并向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申请了法律援助。义联代理律师经过了解,得知杨素兰1999年就开始在单位工作了,一直负责打扫公共厕所,工作时间为每天早晨5点到24点,但单位并没有给她发放加班费,社会保险也是从2006年才开始给她缴纳。了解案情后,义联代理律师决定给她提供法律援助,主张加班费、未缴社保赔偿、年假工资等请求。

但是,义联代理律师也发现该案有着极大的风险,因为单位利用杨素兰文化水平低、不懂法律,曾多次让其在写明“加班费、劳动报酬等已结清,放弃社保赔偿,双方不存在劳动争议”等字样的协议上签字。而且根据法律规定,职工主张加班费的须就存在加班情况承担举证责任,但单位的所有考勤记录都掌握在单位手中,杨素兰没有可能掌握这些证据。针对这种情形,义联代理律师认为如果直接开庭裁决对当事人非常不利,应尽可能通过调解为多当事人争取一些利益。

仲裁开庭当日,双方都有调解的意愿,在仲裁庭主持下展开了调解工作。但用人单位态度强硬,主张申请人加班费已足额支付,年假也依法享受,只同意支付未缴社保赔偿部分。仲裁庭经过核算,确定杨素兰的社保赔偿数额约为5000元,义联代理律师希望能在此基础上为其争取到10000元的调解数额。经过多次“讨价还价”的拉锯,最终用人单位同意一次性支付杨素兰各项补偿共计7500元。尽管这个数额和杨素兰的心理预期有很大落差,和应然的赔偿数额更有着巨大差距,但考虑到杨素兰手中没有证明加班情况的有效证据、而且在对自己极为不利的协议上签了字,如果不同意调解可能会蒙受更大损失。经反复权衡后,杨素兰无奈同意了7500元的调解数额,和单位签订了调解协议。

 

消逝的背影

调解结束后,在谈到接下来有何打算时,杨素兰明显有些迷惘:继续留在北京?自己都50岁了,没有了20年前刚入北京时的那把子力气,重活已经干不动了,轻松的活计自己又没有文化。回老家去?土地早就荒废,而且现在农产品价格很低,也赚不到钱,怕只有坐吃山空的份。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素兰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停顿一下,又补上一句“应该总会有活路的吧6”像是在问,更像是在答。

向义联律师表示谢意后,杨素兰缓缓走开。

此刻,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在杨素兰背后拉下了长长的影子,多少显得有些孱弱和孤单。看着杨素兰渐渐消逝的背影,义联代理律师久久伫立,陷入了沉思:在北京像杨素兰这样的环卫工人数以千计,他们为这个城市的清新整洁默默付出,但却常常被社会所忽视,每天像“隐形人”一样忙忙碌碌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愿天下劳工俱欢颜不能只是一句口号和梦想,社会应该给予他们更多地关注和同情,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

 

作者系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公益律师 刘伟

本图文系义联原创,版权归原作者及义联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编辑:谢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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